卵巢组织冻存：珍藏女性生育的希望
■ 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见习记者 景韵润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癌症机构的数据，中国每年新发恶性肿瘤超过480万例，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很多患者的5年存活率高达90%以上，超过70%的患者有生育需求。”北京妇产医院内分泌科主任阮祥燕告诉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但放疗、化疗在提高患者存活率的同时也严重损伤了女性卵巢的卵细胞，导致患者丧失生育能力与卵巢功能早衰。“保守估计，这样的人群每年超过100万。”
5月30日，《卵巢组织冻存移植技术规范》团体标准(以下简称团体标准)发布会在北京举行，该团体标准由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中国人体健康科技促进会生育力保护与保存专业委员会共同起草，在历经一年多的多学科专家研讨、论证、完善后，于近日正式发布，属国际首次制定。“以期为更多有需求的女性患者提供准确、有效的相关信息，实现她们生育力保护的愿望。”北京妇产医院党委副书记、院长阴赪宏教授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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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女性生育力和卵巢内分泌功能迫在眉睫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年轻的乳腺癌患者，经过治疗实现了临床治愈，但是在后期随访中，却发现她的精神状态不好，有自杀倾向。原来是肿瘤治疗导致的永久生育能力丧失，给她的家庭生活带来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内科治疗中心主任马飞告诉记者，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触动。“约有60%以上的乳腺癌患者为绝经前女性。在中国，乳腺癌发病高峰整体要比欧美国家早10～15年，有的患者才20岁左右，所以我们有很多的年轻乳腺癌患者不仅需要治愈乳腺癌，还渴望保护生育力。”马飞说。
“年轻的癌症患者一旦确诊，既要保命，也要保护生育力，应咨询生育力保护方法，提高治愈后的生活质量。”阮祥燕表示，卵巢组织冻存技术既保护生育力，又保护卵巢的内分泌功能，是唯一不会延误患者后续治疗的生育力保护方法。
阮祥燕指出，对于无生育需求的女性，也可以选择卵巢组织冻存，以保护自身卵巢内分泌功能，改善和提高生活质量，减少各种早绝经相关慢性病的发生。对于女童而言也是如此。“女童的生育力保护问题长期受到关注，也是近几年的研究热点。放化疗等治疗手段会对患儿的各个身体系统造成损伤，尤其是女童的生育系统。”首都儿科研究所附属儿童医院血液内科主任刘嵘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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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患儿进舱前，我们会为其进行生殖系统功能评估，移植以后的3个月、6个月、9个月、12个月，再为患儿进行性激素水平监测。”刘嵘发现，有不少女童卵泡刺激素水平升高、抗缪勒氏管激素(AMH)水平明显下降，已经进入了卵巢功能早衰的状态。“可想而知，提前进入老年期的她未来的生活质量将是怎样的，很多老年病都会提前发生。”“女童在成年以后，再移植儿童期的卵巢，也能正常发育。”阮祥燕表示，青春期前进行卵巢组织冻存，待青春期后进行移植，采用此法，全球已有10多例活产。如果将青春期前的卵巢组织移植到持续原发性闭经的女孩体内，可成功诱导青春期发育。
团体标准规范了适应证，适用五类患者
2012年，阮祥燕在北京妇产医院创建中国首个卵巢组织冻存库，2016年成功完成中国首例冻存卵巢组织移植手术，随后，她进行了中国前10例冻存卵巢组织移植，成功率.100%。
2020年，阮祥燕带领团队实现了中国冻存卵巢组织移植后首例成功自然妊娠，2021年8月31日，中国冻存卵巢组织移植后首例健康婴儿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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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目前国内尚无卵巢组织冻存移植技术操作的规范化标准，亟须制定团体标准。”阮祥燕指出，为促进该项技术在全国范围内的规范化开展，北京妇产医院和中国人体健康科技促进会共同制定了团体标准。
团体标准指出，卵巢组织冻存患者应符合以下要求：一是年龄≤35岁，且卵巢储备功能较好；也可以根据卵巢储备情况和个人意愿适当放宽年龄限制；对于青春期前女童，可不限定年龄下限。二是原发病预后较好。三是由原发病及其治疗导致的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发生风险高。四是能够耐受腹腔镜或开腹卵巢组织取材手术。五是距放化疗开始至少3天。
据了解，卵巢组织冻存移植技术的适应证主要包括两类，一类是需化疗、放疗或骨髓移植的恶性疾病，如血液系统疾病、乳腺癌、宫颈癌、子宫内膜癌、结直肠癌、盆腔肿瘤等。另一类是非恶性疾病患者，包括需放疗、化疗或骨髓移植的自身免疫性疾病、血液疾病等系统性疾病，还包括患卵巢疾病，如交界性卵巢肿瘤、巧克力囊肿等患者，以及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高危人群和尚存卵巢功能的Turner综合征(一般指先天性卵巢发育不全)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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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卵巢组织冻存相关项目的收费与一个周期试管婴儿的收费差不多。”阮祥燕介绍，2021年9月，国家正式批准了卵巢组织冻存收费项目，卵巢组织移植后一般需要2～4个月恢复卵巢功能，包括卵泡刺激素水平下降、E2水平上升。移植后的卵巢功能取决于卵巢组织中的卵泡数量和卵巢冻存时的年龄，分批次移植后，患者卵巢功能可维持10年、20年，甚至30年。
进一步在全国推广，造福更多女性患者
“该团体标准具有很强的实用性和可操作性，在通过审核、批准发布之后，由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和中国人体健康科技促进会协商推动团体标准的宣传和培训工作。”作为团体标准通讯作者，阮祥燕表示，团体标准将为全国卵巢组织冻存移植技术操作规范提供重要的参考依据，为推动妇幼事业健康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在今年全国两会上，阮祥燕提交了《关于在北京建立中国首个卵巢组织冻存移植为核心的国家级生育力保护中心的建议》，她建议，在北京妇产医院建立中国首个以卵巢组织冻存移植为核心的国家级生育力保护中心、国家级卵巢组织冻存库，建立全国生育力保护网、生育力保护研究平台、生育力保护监测和管理平台，并搭建多学科合作诊疗平台，为患者提供咨询—手术—转运—冻存—移植—妊娠—分娩—产后的全周期管理。同时，建立卵巢组织全国各地远程低温转运免X光检测快捷通道，需要航空和铁路等部门帮助协调。
“还要加强多学科合作与教育，提升跨学科医生对卵巢功能和生育能力的认识与重视。加强科普宣传，增进患者对该项技术的了解，实现主动健康。”阮祥燕指出，对于需要放化疗的患者，医生应在治疗前履行告知义务，让患者提前获知该治疗可能对卵巢功能与生育力造成影响，并建议其咨询生育力保护专家。
“为了更好地在国内推广卵巢组织冻存移植技术，我们希望卫健委等部门制定或增加医疗告知规范。加强行业监管，在促进先进医疗技术发展与推广的同时，参考已经发布的卵巢组织冻存共识、指南与团体标准，重视技术应用的规范。”同时，阮祥燕期待能推动因疾病治疗需要卵巢组织冻存移植的相关项目及手术逐渐纳入国家医保。, 百拇医药